”操千曲而后晓声,操千剑而后识器”。无论是书法,还是绘画,都不同程度地受着民族传统艺术的浸润,特别是古典文学的滋养。有成就的艺术家,无一不对传统文化艺术继承良多,努力把握那包藏着丰富的、抽象的、具有相当凝聚力和覆盖力的民族精神的内涵。于太昌涉猎的范围一直很宽,他苦研诗词,勤攻书法,穷究画理,仅近年来创作的诗词作品就已逾二百首,而且格律严谨,内容丰富,意境深远。
在艺术大潮的沉浮中,于太昌始终保持着艺术的清醒。同时,也以自己的艺术语言、艺术形式表达着个性的内心追求。他常说这样一段话:“我是先扶着传统的拐杖走一段,然后离开拐杖跳几步,接着退后一步看看方向,再扶起拐杖继续走。跳几步,是创新;退后看,是检验;扶着拐杖走,就是继承传统。”他认为,创新就是对传统的再发掘、再寻找、再发现、再认识、再领悟、再理解。因此,他一直奉行“不继承无发展、不借鉴无突破”的原则,既坚持传统的书道,又在传统基础上力求创新,师古而不泥古,创新而不背源,在师古人、师现代、师自然间螺旋式前进。
于太昌的大篆、章草,自成一派,在书法界是享有很高声誉的。他的大篆书作已六届入选全国书法篆刻展。2000年,其章草和大篆书作,又先后参加“中国著名书法家百人展”、1840—2000“中国近现代书画展”,并参加2001年第一届中国书法兰亭奖评奖。这些,已足以昭示出其在中国书界的重要地位。
中华民族历史文学艺术的大师们,之所以能成就辉煌伟业,无一不是雄踞于民族文化的峰巅之上,并在其一点上把民族文化精神发挥到极致,铸就光耀千古的辉煌。然而一旦达到了这种极致,后人便休想从中捡到什么现成的便宜。因此,于太昌说:“旧的东西必定要发展,它不可能老是原封不动地存在下去。仅仅是保留和模仿过去的东西,即便是再克隆出个王羲之、颜真卿,甚至达到弟子已贤于师的地步,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和价值。必须从前代大师们艰苦探求的起点及其成就所折射出的光芒中,去寻找自己的路,成自家面目,立自家旗帜。”
水墨大篆就是于太昌自出机杼、对书法艺术创新的一种尝试。这种尝试,源自于甲骨文。十几年来,他广泛收集各类古文字,包括殷商甲骨、两周金文、石器玉器、秦汉砖瓦、历代古泉上的各类篆书。他乐此不疲地从出土简帛、片笺残张中,收集着宝贵信息。
存传统之“真”时,其“用”将无穷。水墨大篆的基料和素材其实早已悠久地存在于中国优秀的书法传统里,并在历史的长河中闪耀过璀璨的光芒,只是后来渐渐地被冷落甚至遗忘了。而于太昌用一种超越时空的情怀来研究这些被岁月的风沙侵蚀、湮没了的东西,不仅从笔墨上,而且从情感上呼应了这种博大和朴素。他以甲骨、钟鼎、石鼓文为蓝本,进行变体、赋形、寄理、抒意等笔墨格致韵调的变通、演绎,进行再创造,使之不论在字体结构还是用笔章法上,都较之传统书法有了很大改变。他把这种既不像甲骨文又不像篆书的书法,称之为“水墨大篆”。
水墨大篆脱胎于先民朴素美学的躯体,通过对传统美学规律的综合、提炼、拓展,并化入现代审美意象而得以换骨再造,从而赋予了鲜活的生命。既有远古文字的质朴天然,又融入现代笔墨精髓,追求一种自然的效果和激情。因此,水墨大篆也是现代书法艺术和人类最初文明符号的综合,是集哲思、义理和灵性并于创造性借鉴的条件下释放出的一个真正艺术家独立思考、自主思辨的能量。可以说,于太昌水墨大篆创作的巨大进展,是对中国古代智慧、中国文化原创力再认识、再发现的一个最佳验证。
水墨大篆的创生,使于太昌激动不已。他以此表达自己作为一个独立的艺术家的生命思考和美学理想,并为之倾注了极大的创作激情,这种感情是那样的热烈、醇厚、实在、持久。但在其研究和探索过程中,他的深思却又重于惊喜。因为,突破凝固已久的古典审美定势,联接现代的艺术观念、知识结构和审美情趣,一直是他的愿望。
对于太昌的水墨大篆,社会上现在依然众说纷纭。有的人说,“你的水墨大篆,我看了以后非常震憾,感觉到是太好了。”著名书法家、诗人刘同光先生更是发出“泉城几载识风流,水墨大篆谁能俦”的由衷赞叹,但不解、讥讽甚至诋毁者也不乏其人。
于太昌是爱大自然的,他曾有诗“补读书千卷,扶筇涉大川”以言志。半个世纪以来,专注于开拓视野、丰富阅历,以造化为师,与草木交友,代山川抒怀,几乎遍游大江南北,踏迹华夏诸县,“装天下山水于胸中,积神州胜景于脑海”,然后蕴化成淋漓元气,诉诸笔墨,妙造自家境象。这从他大量的记游诗词作品中,也可知一二。
于太昌的画耐读。欣赏其作品,乍一看来,没有什么绝妙之处,但细细品味,妙不可言,令人叹服。其山水画不仅融进个人对真山真水的真情真意,表达了自己对山水自然丰富的视觉映象和内心感受,而且笔墨层次浑厚,技巧多有创造。他所作的山水画,极巅崖崛峙、江涛汹涌之妙,画风壮美中透着清依雅逸。他还善于巧妙地捕捉并表现自然山川的不同态势,布局自然,层次分明,于不经意中见匠心,平和中显奇丽。
古稀之年,他一如既往,乐此不疲。2001年夏、秋两季,他用了五个多月的时间,携夫人两番走入太行。太行山雄奇峭拔的自然形态以及沉重的历史沧桑感,使他们留恋其间,目光所及,无处不是画、无处不是诗,精气神都与山水相贯通。二老自然动情至致,感受弥深,自然是“相看两不厌,唯有太行山”了。这次太行之行,使于太昌创作出了许多耳目一新的山水作品,并于2002年1月在山东新闻书画院举办了他的个人水墨大篆系列、水系列书画展,在国内书画界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看于太昌的近作,可以看出他对水的画法更倾向于写实。他舍弃了前人用倒影、用淡染的成法,往往借助极见功力的线条及走向,在纸上造成浪花堆积、雪瀑飞泻、波光粼动的效果,画山则气势跌宕,画水则屈曲盘旋,百折不挠。他笔下的水,无论山泉、溪涧、瀑布、河流,不管是微波漾漾,还是洪涛滚滚,都是有形、有色、有势、有声的。站在他的画前,那滚滚涌动的水流,不仅有三度空间的感觉,而且能看到依稀变幻的光和气。有的画,更让你感到山鸣谷动,雷霆震耳。
不知是否由于技法上的自信,在章法上他也大胆开拓。有一幅尺幅不算小的画作,于太昌竟然把差不多五分之四的篇幅交给了一段河流,只在左上方不大的空间涂了几块墨黑色的崖岸,但观来并无空平之感。因为在那宽阔的水面上,他用参差错落、起伏回旋的线条,极尽水流之韵和水波之态,不仅造出了饱满、造出了层次,更造出了让人胸襟大开的气势。
“书画同源”是中国文化的特征之一。作为一个画家研究书法是非常重要的,它不仅直接影响画家的艺术技巧、意志、才情、修养和对生活的深层理解,也直接影响着画家的创作水平。观赏于太昌的书画佳作,确已达到水乳交融的地步,正如苏东坡先生所云:“画之极则书,书之极则画”啊!
“陋室案头墨正酣”,于太昌先生的执着追求和真诚耕耘,必将发出更加隽永的妙韵!